One room

「你搞什麼啊!」

紅爾生氣的理由很正當,但對方已經怕得連正眼看他都辦不到。

「對....對....對不起......」青年被紅爾壓迫在中庭的角落,身子縮成一團發著抖。

「...嘖...真讓人不愉快。」

紅爾看對方快哭出來了,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他雖然知道這名學弟一直很崇拜自己,

但是在軍演中發生操作失誤,想必學弟本身的壓力也不小,稍微思考一下之後,紅爾決定暫且放過他。

「不准再有下次了,重兵器可不是玩具啊。」紅爾鬆開壓迫的立場往後退,語氣和緩許多,學弟緊繃的身子也稍微好了點。　

「是........」

胡亂地摸了摸學弟的頭髮。其實紅爾並不是故意要欺負他,操作重兵器失誤的話,除了周遭的人會一片混亂之外,

最有可能受傷死亡的便是操作士。雖然不會真的死掉,但是被炸得骨肉分離的痛苦,紅爾是親身體會的。

和學弟分開後,紅爾一個人待在中庭的椅上,打算好好休息一會舒緩演習中造成的疲勞。

玫瑰紅色的頭髮,和以白色為主的制服意外的合適。做為菁英班的成員,紅爾.胡蘇經常面臨生死關頭,但他並不想強逼他人和他做得一樣好。

尤其是最近考進來的新人,多半是以文職為目標,無奈需要勞動和承受風險的軍武部最近實在人手不足,

他也只得扮黑臉讓新來的皮繃緊一點,如果傷兵數量增加太多,工作本來就很多的醫療班可不會完全不講話。

而且,大多數的新人是連自己面對什麼樣的敵人都渾然不知,這樣就更沒有讓他們喪命的理由了。

雖然在那之前他也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叛逆時期就是了。也就是在那時候,以為自己很強的他,發生了操作上的失誤。

白話點說是差點就死了,但紅爾很清楚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原本是死定了。

「不好意思,可以請問一下?」一聲詢問,打斷了欲往過去墜落的思緒。

紅爾抬頭一看,對方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看來是熟知禮節的人,決定聽聽對方說什麼。

「請說。」

「我想參觀一下術法部的工作場所,請問應該要怎麼走?」

人已經身在術法部的大樓,會這麼問就表示想更進一步的參觀吧?

如果想要進一步的參觀,的確找個在這裡上班的職員是最快的。

是新人嗎? 紅爾第一時間這麼想到。仔細一看對方留著一頭紫色的長髮和規矩的衣裝,的確不像是習武之人,

反正現在也沒事,就行善一下也不錯。

「我帶你去吧,雖然我是軍武部的就是了。」紅爾站起身。

「軍武部,這麼說你和爵影是同個部門的囉?」

對方的語氣顯得挺開心的,紅爾回望他:「是啊,但那傢伙不是正規職員,平常不太和我們一起活動,說同部門其實也沒有很熟啦。」

「這樣啊。」少年的語氣沒有特別失望,但接下來也沒有再說話。

紅爾領著陌生的少年來到職員專用的電梯前,按下按鈕後門立刻開了,

紅爾讓少年先進入電梯後才跟著踏進電梯,待在門旁的按鈕前,果然在預料中,想去的樓層的按鈕也馬上亮了。

「那個,我還沒有請問你的名字呢?先謝謝你帶我參觀。」電梯門關上後,少年如此問道。

「紅爾.曉。」紅爾沒有回頭,給了少年一個和平時不同的答案,反正這傢伙以後會在術法部上班,沒必要認真回答,便稍微撒了點謊。「你就叫我紅爾吧。」

少年露出有點驚訝的表情,但很快平復下來,笑著回答：「是,我是冰室朝霧,稱呼我為朝霧就行了。」

紅爾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回答,令對方的情緒正掀起大風大浪。

以血洗革命新獨立出的國家,其名為''夜響''(Sounds of Night),

而夜響設立了名為「夜響曲」(Symphony of Night)組織,來處理國內的大小事和控制其運作。

要進入此組織可以參加每年舉辦一次的選拔考試,或是透過提交研究成果等等的方式來進行,

其主要有三個部門,軍武,術法,事務,雖在職員證上做了大略分類,
但錄取後並沒有強制規定要在固定單位做事,有天份的人會被拉到強烈鬧人手荒的單位去,

但因為人才要在適合的地方才能發揮其實力,每個單位都會適當的留下適合自己單位的人,並不會特別強求。

「我們到囉。」紅爾在一大片玻璃前停了下來,示意朝霧往玻璃的另一側看。

簡直就像是大型紡織工廠一般,從上面的樓層垂下大量不知名淺藍色細線,將玻璃的另一側裝飾成不同的世界。

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LED,那些線就像有生命似的,工作人員正在進行整理分類的工作,朝霧沒有發出聲音,但顯然多少被震懾住了,

就算事先知道術法部做的是什麼工作,也要親眼看見了才能真正了解,因此紅爾並沒有多做補充,讓朝霧靜靜的觀看。

「這是特製的玻璃,透過這種玻璃比較容易看得清楚線。」過了一會紅爾才開始做說明：「你會到這裡參觀,應該也是能''看得見''那一邊的吧?」

「呃...是的,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得這麼清楚....又這麼多。」朝霧眨了眨看得發痠的眼,尷尬地回答。

「爵影的眼睛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世界,連我們看不見的部分一起。」

因為剛剛對方主動問到爵影的事,紅爾覺得他應該是普通的爵影崇拜者而這麼告訴他了,

但並沒有見到意想的「真的嗎,好厲害喔」之類的反應,而是看到苦笑的表情,就像在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身在這樣的視野中,肯定是發狂了吧?」朝霧不氣餒的繼續望向玻璃,一面問。

「...雖然我不清楚這樣說對不對,但她有時候的確...思考異於常人....」紅爾思考著措詞的適當性回答。

又是短暫的沉默,紅爾望著對方專注的側臉,決定什麼也不說了。

「謝謝你。」

突如其來的道謝,再度打斷紅爾的思考,回神過來對方已經遞上一張自己的名片,朝霧漾著好看的微笑說：「參觀到這裡就行了,不好意思耽誤你這麼多時間。」

「啊,不會,回去的路知道怎麼走吧?」紅爾接下名片,打算直接走員工用的通道回去軍武部,對方點點頭,大概比了一下方向回答:「是,那麼我走這邊回去,真的非常謝謝你。」

「有空的話,歡迎再來。」

朝霧說完這句曖昧不明的話後,點點頭便轉頭離開。

紅爾一時摸不著頭緒,但他在看見名片上的訊息後,思考飛快的奔騰起來,情緒由疑惑轉為恍然大悟,再轉回恨不得時間倒轉的大後悔。

白底的名片上很簡潔的寫著 冰室 朝霧 (Himuro Asakiri) 並沒有連絡資訊之類的東西,

但在下方,印上了一個圓形的紋樣,淺紫色的,麥穗圈著似乎是龍的圖案的紋樣,紅爾認得,這是當地某個頗有勢力的大家族的紋章,

所以不需要寫連絡方式。 但是在被以飛快速撥開的褪色回憶中,那部份的記憶逐漸鮮明起來。

鐵與血,戰火,瘟疫,絕望,煙硝.....一切都攪成一團的那個混亂的時間裡,就是持有這個紋樣的人,救了當時性命垂危的自己。

『又見面了。』少年的聲音彷彿在胸口迴繞,和當年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形象重疊起來。

「先生?還活著嗎?」

「....總算是。」

「你是夜響陣營的士兵吧,我不是軍人,不過我家的支援者在附近有休憩點。」
「我姓冰室,我不會讓你死的喔,放心吧。」

紅爾記得當時為了有一天能再報答對方的恩情,報上的名字做紅爾.胡蘇。

但是剛才在電梯內.....確實是給了對方不同的名字,不管是以前的對方還是現在的對方,有其中之一肯定因為這個舉動受傷了。

紅爾覺得很後悔,但對方早就離開了,望著手中的名片,他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對方應是認得他的樣子才給了聯絡方式,就算和自己搭話的時候沒有認出來,在電梯內應該也露餡了...

這麼說來,剛剛自己是在和救命恩人對話呢......

在逃不出的迴圈一面糾結著,紅爾總算回到軍武部的大樓,等待著學長歸來的學弟見到期待的身影露出打從心底開心的神色,

剛才被罵的時候造成的傷害似乎一掃而空似的。

「呃,學長,你怎麼好像很煩惱的樣子?」

「瑞鳳,要是你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對恩人撒了謊,還被恩人識破該怎麼辦?」

「耶?」瑞鳳被紅爾突如其來還語帶哀怨的詢問嚇了一跳,停頓了好一陣後,才認真回答道:「是我的話我會馬上衝過去讓恩人盡情的打我吧。」

雖然很想吐槽瑞鳳這樣根本是M,但心情被逼到崖邊的紅爾突然覺得這是個好方法。

「謝謝你瑞鳳!!!!那麼我走了!!!!!」

「咦咦咦咦!學長－還沒下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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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朋友討論時間軸安插問題的時候有說到是不是要讓紅爾的故事再往後一點比較好,

不過想了很久還是覺得這個時機最恰當,至於世界觀和一些背景的東西就用別的東西來補強吧...

看過短篇的人應該都知道紅爾就是超級順著朝霧的笨蛋(笑)

在這之前撇開那個桀敖不馴的自傲年代,紅爾真是轉變了很多啊

已經變成會好好為他人著想的前輩了。

畢竟曾經做了很多殘忍的事,不知不覺也把減輕罪惡感的事項都加諸到朝霧身上了

也是一個很可憐的孩子。

至於姓氏有自介提到,對外是使用胡蘇,其實曉才是出生時用的本姓,

紅爾在認為跟對方不會再見或是特殊場面才會告訴對方自己姓曉。

總之拋下可憐學弟直接衝去朝霧家的紅爾到底會?! 敬請期待下集(爆笑)